不过一日时间,整个沐天府都沸腾了,钟礼文贪污河堤款、强取赈粮、被锁待审的消息传得满城皆是,府衙前的告示被来往的百姓争相观看。多年的积怨爆发,不少百姓甚至于客栈外跪求太子严惩钟礼文和奸商以还他们一个公道。
为审钟礼文,韩烨吩咐将沐天府多年的卷宗和帐簿搬入客栈,他遣简宋温声将百姓送走,承诺定会秉公而断后和温朔在书阁里仔细查看。
任安乐素来不喜这些麻烦的事,一个人乐得藏在小院树荫下乘凉。
“小姐,客栈外有人求见。”苑书三两步跨进小院,朝树下偷懒的任安乐扯着嗓子喊。
沐天府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在为了那本不现踪迹的内帐忙活得半死,唯有这山大王事不关己能躲则躲。
任安乐眯着眼,朝苑书摆摆手,“不见不见,苑书,你家小姐我一来沐天府便锁了贪官,名声斐然,求见的人多了去了,哪里顾得过来。”
苑书哼了哼,靠在院门口,“是那日和小姐说话的老丈,他说儿子寻回来了,今日带着他一起来感谢您的相救之恩。”
任安乐眉毛一动,喜上眉梢,“在安乐寨里可没人愿意像这老丈一样听我唠嗑,我以一敌百的战事还不少,正好可以打发时间。苑书,沏壶好茶,请老丈进来。”
苑书努力让自己额角抽动得不太明显,点头苦着脸走出了小院。
小姐,就因为你这些威武豪迈的“壮举”,如今善战的名声是传出去了,可……谁还敢娶你进门啊!
苑书喋喋不休,直到领着老丈和他儿子进小院,蹲在院外数了半晌蚂蚁后被她家小姐一声“天助我也”惊醒,回头见任安乐瞬间出现在太子书阁外,一脚踢开大门,趾高气扬走了进去。
她吞了口口水,小心盘算着换一块木门所需的花费,满身上下开始疼起来,然后捂着钱包、踮着脚尖以比任安乐更快的速度消失在院门口。
书阁内,韩烨皱眉看着一脸得意的任安乐,揉着额角道:“这次又怎么了?厨子做的菜不合口味,还是小院里太阳太毒?来人,给任大人再换个厨子,摘些芭蕉叶来……”
“都不是。”任安乐眯着眼,笑得活像隻狐狸,从背后拿出厚厚一迭帐簿,摇头晃脑道,“殿下,瞧,这是沐天府内帐。”
韩烨微怔,起身朝任安乐走来,正色道:“当真?你从何处拿来的?”
“前两日我在灾民中救了一位老丈,今日他前来拜见,才知他儿子是去年修建河堤的管事之一。他当初悄悄将内帐留了一份,从赵家庄逃回去后知道我救了他独子和父亲,所以才会把证据给咱们送来。”
“若是缺了一份钟礼文不可能不知道,这是那管事自己抄下的?”
任安乐摇头,“此人是个高手。他交给钟礼文的那份是他仿的,这份是真迹。”
此话一出,韩烨这才真正惊讶起来,毕竟只有从真迹中温朔才能找出其他涉案官员,遂手一伸朝帐簿而去,任安乐一躲,挑眉道:“殿下,这可是份大礼,我若交给了你,你日后可得完成我一个心愿。”
“哦?什么心愿?入主东宫?”韩烨缩回手,盯着任安乐神色戏谑。
“放心,我还不屑于乘人之危,日后我想到了再告诉你,我晒太阳去了。”任安乐摆摆手,把帐簿扔到韩烨手中,一溜烟没了人影。
韩烨摇头苦笑,拿着帐簿朝温朔走去,“温朔,你来看看,可有其他官员的字迹。”
话到一半翻动帐簿的手猛地停住,温朔见他神色有异,问:“殿下,可是帐簿有问题?”
韩烨肃穆,半晌后才沉声道:“她的确给孤送了份大礼,难怪沐王如此重视沐天府,孤原以为他怕孤查出河堤款被贪污之事,如今看来他真正怕的是孤查出河堤款的去向。”
“殿下?那河堤款不是被钟礼文贪墨送入京城敬献沐王爷了?”
“不。”韩烨眼沉得可怕,“河堤款从来不曾入京,而是去了巩县。”
“巩县?”温朔惊呼,难以置信。
巩县位于沐天府近郊,乃江南冶炼兵器之处,历来受朝廷管辖,非帝王旨任何人不得出入。若是沐王爷能将贪墨的银子尽数送进巩县,那只有一个可能……大靖兵器命脉已被他掌控在手!
“殿下,我们必须尽快入京将帐簿呈给陛下,若是沐王爷知道内帐已落入我们手中,怕是殿下会有危险。”查出沐王贪墨河堤款最多只会让沐王伤了元气,可若是此事败露,即便他是皇长子,也难逃帝王之责,两相权衡,此事要严重得多。
“现在还不能回京。江南之事不解,此处百姓一日不得安宁,孤之承诺重于泰山,岂能轻易毁诺。况且孤猜想沐王府的暗卫应该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殿下何意,刚刚任大人才将帐簿拿来,沐王爷远在京城……”
“孤锁了钟礼文,以沐王的谨慎,他必会以为孤已从钟礼文口中套出了河堤款的去向,为防万一,他不会罢手。”韩烨略一皱眉,朝温朔挥手,“温朔,今夜必须将其他涉案官员全部查出来,孤要在两日之内查清此案,尽快回京。”
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