魄都不知道往生多少年了,他的里子也好,面子也罢,我都懒得看,而且天下人都当我死了,我也不爱玩诈尸这一套。梓元又是个打小就有主见的,她想做的事我拦不住,也不想拦。你做的这些个错事,凌迟十遍都算是便宜了,我不杀你,是懒得脏我的手。”
“知道我为什么在这等你吗?”帝盛天朝她抬了抬下巴,站起身,“我就是想让你看看我如今的模样,硌硬硌硬你。”
帝盛天说完,拍拍手,懒得再看太后一眼,转身朝梅林深处走去。
“你明明答应了我,你明明答应了我!”太后嘶哑暗沉的声音在梅林中响起,“我都已经那样卑躬屈膝地去求你了,帝盛天,你明明答应过我,为什么要反悔,为什么?”
当年她微服去了靖安侯府,求帝盛天不要夺走她儿子的太子之位,她愿意以孙家举家之产来弥补帝氏一族,也愿意让帝盛天入主西宫,忍让成全。
哪知帝盛天横眉冷对看了她半晌,才吐出一句,“你实在想多了。”
她根本不信帝盛天的言辞,认为她一心推脱,无奈之下跪于她面前苦苦哀求。她一直都记得帝盛天那日的神情,那种不加掩饰的惊讶十几年来如针刺一般扎于心间。
但最后,她还是赢了,帝盛天对她说会离开京城回晋南,绝不插手皇储之位,更不会让靖安侯和仲远相争。
可是……她毁约了,她帝盛天居然毁约了。就在她那样欢天喜地地感谢佛祖庇佑她时,在帝盛天本该离去的那日,她却和韩子安一起去了皇城别苑,自此以后,韩子安就连批阅奏折、接见外臣也是在那里,一住就是三年。
韩子安做了四年皇帝,有三年都是和帝盛天在皇家别苑,到最后,就连她的嫡孙韩烨,也被帝盛天带进了那里。
她凭什么不能恨,不能怨?天下人都称颂先帝功勋盖世,帝家主仁义无双,可是他们是如何对待她的,她是韩子安的元妻,却被冷落宫中三载,她的儿子难封太子,在朝中受尽闲话,每日活得战战兢兢。
那帝永宁得登大宝之日,就是他们母子的死期。他们怎么能狠得下心?怎么能做到这种地步?
“帝盛天,你知道我这十多年是怎么活过来的吗?金銮殿是你陪着他议政的地方,上书阁是你陪他批阅奏折的地方,昭仁殿是你陪他离世的地方。帝盛天,整个皇城,我只有一个他从不踏足的慈安殿。你怎么能对我这么狠?是你害死了帝家一百多条人命和那八万人,你跟我一样手上全是鲜血,你跟我一样!”
这声音太过冷厉不甘,在冬月的山顶,竟让人生出不寒而栗的冰冷来。
帝盛天停住脚步,缓缓回头,清月一样的眼望着太后,沉默半晌,突然开口。
“就是因为如此,你毁了我帝家百年基业,屠戮大靖八万子民?孙瑜君,你知道吗?你对不住的不是我,是韩子安。”
淡淡温温的话语,因为太过认真,也因为说出来的那人是帝盛天,是以格外让人信服。太后眼底满是悲愤:“我哪里对不起他,我十八岁嫁给他,为他孝养父母,为他生儿育女,为他操持家业,可他呢,他又为我做了什么?”
帝盛天抬眼,极轻极淡,一字一句道:“你是他的发妻,他敬重于你,感恩于你,他在最后活着的时间里,用尽全力为你留下了一个朗朗干坤、锦绣光明的大靖,他为你们母子留下了他一生的心血。”
“怎么可能,你在说什么胡话,明明是你背弃承诺,他冷落于我,两人厮守在皇家别苑,让我被天下人耻笑!如今倒说得好听!”
“大靖开国的第二年,韩子安就活不了了。”
一句话,犹若石破天惊,苏嬷嬷被骇得一跳,捂住了嘴。太后怔在原地,喃喃开口:“你说什么,你到底在说什么?”
帝盛天望着她,眼底的漠然一块块碎成回忆。
“你求我不要夺走韩仲远的皇储之位,我觉得你这个女人虽然荒唐,倒也难得一片慈母之心,便打算回晋南,等过几年皇储定下来了再回京城来串串门。我去向韩子安请辞,哪知发现他昏倒在上书阁里……”帝盛天顿了顿,“我探了他的脉门,发现他那些年四处征战,伤了身体,早已无力回天,只有不到三个月的命,除了为他诊治的太医,没有人知道。他醒来后让我保密,打算把大靖托付给我。”
“我是个讲义气的,便揍了他一顿,把他掳到别苑,用真气为他梳理经脉,替他续命。”
太后张大眼,听见帝盛天的话,浑身颤抖,满眼荒谬,缓缓摇头,“这不可能,不可能,你说谎。”
“我帝盛天从不骗人,为什么要为你孙瑜君破例?”帝盛天瞥了瞥眼,“大靖刚刚开国,若是国君猝死,那朝堂定会不稳,人心未定的各路诸侯势必重新反叛,北秦、东骞虎视眈眈,大靖四面环敌,这天下有我一半心血,韩子安的命不是他一个人的,他怎么能随便死。我自作主张,每日为他以真气续命,让他多活了三年。把韩烨带进别苑,是因为韩子安时日无多,我想让他享享天伦之乐。”
“我们花了三年时间挑选百官,招揽人才,扩建军队,令大靖牢不可破。韩子安在别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