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的时候,沉知许觉得自己身上的骨头都像被敲碎了一样疼。
谢司晨没给她穿衣服,侧坐起来就看见被子滑落后被凌虐得满身红痕的肉体。沉知许稍微动一动都得倒吸一口凉气,心里咒骂的话还没编排出来,门就被打开了。
那人气定神闲地端了杯白开水进来,不过不是给她的。
谢司晨抿了一口,看见她盯着自己看,杯子递了递:“来一口?”
沉知许直接下床甩上了卫生间的门。
几场冷水泼下来,再不清醒也得醒了。
谢司晨在餐桌前等着她吃早餐。这是他的仪式感,早上起来要先空腹喝半杯温水,如果有其他人在场就得等人齐了才动筷。他说这是一天的开始,不可以怠慢。
可是沉知许不喜欢喝温水,也没那么多时间配合他的习惯。多数时候她都是匆忙把口红涂好,借着不想把妆弄花这个理由拒绝谢司晨塞过来的叁明治或面包,把他一个人留在餐桌前。
那时候的她忘了,自己被学业折磨得苦不堪言的同时,谢司晨也在自己的世界里忙得连轴转。
她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水。
谢司晨没看她,但告诉她:“柜子里有速溶咖啡。”
“我口味变了。”
“哦。”
对话到这里结束。沉知许以为是结束了。往往只要谢司晨不再回应,或者不再提起别的话题,她都是不会开口的。因为吃东西的时候要聊天很麻烦,还会让她吃得不开心。
可他顿了顿,又问,“喝多了咖啡,开始喜欢白开水了?还是觉得美国的咖啡不好喝?”
沉知许切开自己的叁明治,里面藏着嫩黄的煎蛋和粉红的培根。
“美国的咖啡很好喝,”她说,“我心情好的时候还会往里面加奶。”
她最讨厌喝牛奶,连带着含奶制品的饮料一起讨厌。尽管喜欢喝咖啡,却也不能容忍拿铁的存在。看样子这些年的异国生活,确实是改变她许多。起码生活习惯是,谢司晨这样想。
可她的性格还是那么倔强。
比如心里已经有了想法,但在没有做出最终决定之前,绝不会告诉任何人她的预谋。
他太了解,也实在好奇。
所以才大言不惭地冒着自作多情的风险开口:“沉知许,你想要什么?”
别告诉他什么也不想要,别说只是因为寂寞。
他们都很清楚,在这样的时代,没有人会缺乏选择。如果一定要找一个理由,或许是熟悉,或许是习惯,但有没有可能是眷恋呢?即便只有一点也好。
沉知许却把问题抛给他。
“我也想问你。为什么?你谢司晨不是这样随便的人。”
那天同学会,谢司晨没有来。他没来不是不想来,只是单纯的没空。忙碌如谢助,这种非公事的消息统统都被屏蔽在记忆之外。他不记得有同学会这件事,也不知道有一场万众瞩目的好戏即将在他和客户会面的餐厅开场。
更不知道,自己居然会是主角之一。
从包厢出来抽根烟的间隙,火光中燃烧了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
沉知许。
这张脸蛋早已烂熟于心。
却在确认是她的那一瞬间,开不了口。说不上理智宕机,可心痛如麻。一直到烟灰掉在手上,被她提醒,谢司晨才如梦初醒。
他果然意外。他当然意外。
但更让人心烦的是,她为什么可以这样若无其事。甚至能够毫无芥蒂地走到他这个前男友面前,问一句,你待会有空吗?
这是他们之间的暗号。在大学时期每一个待在图书馆不能高声呼喊性欲的时刻,他们都会以这样一句看似礼貌的询问来作为欢好的开端。
号角声奏响,爱意便开始了博弈。
可他怎样都是爱她的。
沉知许一直以为他只是不服输,所以给予她种种疲惫的折磨。
可谢司晨自己知道,他这么做的理由是为了沉知许有一个可以示弱的缺口。
她那天一定很不开心。
这就是他的理由。
“你说呢?”
他的骄傲需要她去猜。
沉知许从前懒得猜,现在是不敢猜。
她把叁明治喂进嘴巴里,却尝不出任何味道,只是机械地咀嚼。有时候她会产生一种错觉,自己是不是变成了钢铁森林里一株不会枯萎,拥有着无限生命却始终保持着同一种花瓣形状的植物。她是不是真的坏掉了。
她说:“我们现在算是炮友关系吗?”
她问出口即是她想要得到的结果。
像从前每一次向他提要求或是撒娇一样。“谢司晨我可以要这个味道的吗?”她许了一个自以为是愿望的心愿,可爱她的人就难免会心疼,根本做不到不去满足。
他发现事到如今,走到这一步,其实每一个脚印都少不了自己的娇纵。
心烦意乱地丢掉了刀叉,她被吓得喝了口温水压惊,惹得谢司晨的长眸微眯,躁意更甚。
再不出门就赶不上上班的时间。他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