则转动方向盘,按她的目的地开。
气氛变得凝重,到了京南律所楼下,才稍微缓和一点。
沉知许先开的口,“你别着急骂她,先了解清楚是什么回事。”
莫晨清在电话里说的很笼统,没说闯祸也没说事发,只让她过来一趟,情况不太乐观。
谢之盈的电话是莫晨清让她打的。说是出了这样的事,让你家里人来一趟。
坐电梯上了楼,两道脚步都有些凌乱。只是坐在办公室里捧着杯温水被上司教育的谢之盈更加凌乱,连头发和领口都被扯得乱七八糟。
门被推开一道缝隙,莫晨清沉着的声音从里面出来:“这种情况和人动口是很愚蠢的,更别说被激怒到情绪外泄,动起手来。你既可以事后和我告状,让我来解决,也可以直接联系当事人,听听她的感受再打抱不平。何苦把自己折腾得这么狼狈?”
听见动静,她和来人遥遥相望一眼,抿着唇把剩下的话咽下去。
“总之,没有下次了。”
沉知许走过去,先是握住了谢之盈的手,问道:“怎么了?”
小姑娘本就抽抽噎噎的,显然是哭了好一会儿了,连手脚都冰凉。在看到沉知许以后,眼睛才稍微亮了下,却在触及谢司晨面无表情的面孔后,继续黯淡下去。
她断断续续地讲着了事情的发生过程。
沉知许越听,心就越往下沉。
京南律所是由她留美时期的师兄放弃了高薪回国一手创办,耗费心神与体力将其带到这个位置,还没来得及享受这份成功,便因病撒手人寰。京南许多现任律师都是看在他的情面入职,其中就包括莫晨清。沉知许当年参加他的践行宴时也收到过邀约,但她考虑过后还是拒绝了。
如今合伙人被更改,初心不在,上下早有怨言。首当其冲的错处还是高层喜欢往里面塞亲戚,不管叁七二十一,先把自己的人安插进来再说。秉持着将京南改造成家庭作坊的愿望,这个季度的新人入职里就包括了一位大小姐。
千金嚣张跋扈,脾气遇佛杀佛。谢之盈即便再迟钝,也不会拎不清,和她正面交锋。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我是沉教授安排进来的……我清楚自己是个关系户,所以别人怎么说我都不会反驳。可是、可是……”
莫晨清烦她口齿不清,替她说完。
“你两年前的那个案子最近因为当事人在狱中自杀,又被翻出来当饭后谈资。那女孩私下讨论你的时候出言不逊,被谢之盈听见了,于是路见不平。两个人起了口角,谁也讨不到口头好处,就动起手来了。”
圈子就这么大,沉知许的名气又这样盛,稍微风吹草动,自是满众皆知。
她早过了计较他人评论的年纪,可谢之盈却还站在这条楚河之上,没办法忍受别人对她的抹黑。
沉知许拍拍她的背,看向身后的谢司晨。
对方一直站在她身侧,在没开顶灯的室内像一座隐匿的石像。
太暗了,沉知许和谢之盈都判断不出他是不是在生气。
可身份摆在那里,谢之盈到底是怕他的。所以在沉知许让他先送小孩子回宿舍的时候,谢之盈揪住了她的衣袖。
沉知许却以为她还在纠结,向她承诺:“我过两天找你,和你聊一聊这件事情,好吗?”
她的眼神太过真挚,谢之盈被蛊惑着离开。
一直到只剩下她和莫晨清两个人,沉知许才不紧不慢地问。
“你就看着她打架?”
对方如同没事人般耸耸肩,“不然呢?我加入进去和她一起打?”
她想到这里,显然是回忆起了那番盛况,甚至还有闲心笑话:“不过说真的,她个子高,力气也大。你都不知道,那位大小姐被打成什么样了。”
比谢之盈刚才的样子还惨上好几倍。
她私底下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性格,沉知许懒得理她,但语气里还是暗含警告:“你别太放养,至少让她从这里带走点什么。”
经验也好,人脉也罢。年轻人最不值钱的就是时间,但既然耗费了,就得创造意义。
莫晨清说:“这次可能连职位都保不住。”
“也是。”沉知许点头,“这样的京南,不来也罢。”
她沉默了一会儿,又问:“你真的不生气?”
“我生什么气。”沉知许觉得好笑,“我造的孽,我承担后果。”
“我说了,那不是你的错。”
莫晨清最恨她这幅嘴脸。
“即便你和那个女孩子有过相似的经历,但也不能改变你职业的本质。你既然选择成为一个律师,就应该明白这个世界根本没有所谓的黑与白。”
所以沉知许,你根本没必要一而再再而叁地在这个漩涡里浮沉,甚至企图溺死。
夜风呼啸而过,掀飞摊开的宗卷。那些目录和流程,曾经也烂熟于沉知许的心中。她也曾在这样庄严的办公室里一次又一次加班到深夜。只是看着账户里与日俱增的数字,心中却生不起半分对这个世界的喜悦。
像一只不再期待春天的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