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依旧也要当贺兰家的鬼。
心爱的小儿子的咳声在耳边渐响,她的心性越发的不稳,众人的吵闹声吵得她头疼欲裂,仿佛脑中的神经都乱作了一团。
莫水仙的脑中开始回荡起一道鬼魅般的声音,“娘亲,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声音哀戚,如泣如诉,听得她的整个心脏揪起。
眼中泛着泪光,她撞开还欲与她纠缠的男人,对着板车上的少年,她又哭又笑,“别担心啊,阿旭,娘亲一定会救你的,娘亲一定会救你的”
这可是她拜了九九八十一日神佛才求得的宝贝,为了养他长大不知道花了她多少心血,莫水仙自诩给了小儿子百分之两百的母爱,用了真心才养大的孩子,叫她如何眼睁睁看着他去死。
唯一能帮她的人就站在身旁,可是对方却始终不松口,看着贺兰旭越发青白的脸色,她忽然拉住了虞千绫的手,丧着脸求她:
“虞家仙子,您来自神山中的虞家,虞家历代保佑山中的子民,你们慈悲为怀,救济苍生,若是草民有什么地方得罪您的,您罚我便是,还请您大发善心,救救我的孩子吧!”
女人的手抓得紧紧的,叫人难以挣脱,虞千绫用力扯了扯手,发现最终只是徒劳。
手上被捏出了红痕,虞千绫扫了一眼,然后又落到了女人的身上。
她语气平静,但是声音却是沉沉,对着莫水仙布满血丝的眼睛,她缓缓启唇:“虞家有能,为济苍生不错,可祖上有规,一不济大恶之人,二不济将死之人,三不济已死之人。
贵公子是否属大恶之人先不论,但他此时死气缠身,属于将死之相,此乃命定之天数,因果之定理,恕虞某爱莫能助。”
将回应人皇的按一套回答同样说予女人听,她听完神情怆然,眼圈发红,难以接受。
手上的力道愈发加大,女人的指甲都陷入了她的皮肉里,虞千绫皱着眉头想要甩开,但此时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过来。
如果说刚才莫水仙是克制着情绪的话,那么此时她的怒气完全爆发了开来,少年的介入完全点燃了她心中的怒火。
她狰狞着脸色,放开虞千绫的手,她转而扯住了贺兰景渊的手臂,上面瞬间就留下了几道血红的伤痕,她像是挟持了一个人质一般,牢牢地扯着少年的手不放,红着眼质问着她:
“那他呢,那这个灾星你为何又要帮他,他可是个不祥之人啊,出生就克了全家人,就是因为生了他,我才会整日噩梦缠身,他爹因为他摔下过山崖,家里的牲畜也在生他的那年全都死光,那一年那场噩梦般的大雪就更不用说,他甚至还克自己亲弟弟的命”
莫水仙越说声音越凄厉,眼中甚至弥漫上了异样的猩红:
“说啊,为什么要帮他?!”高昂的余音弥散在山林中,虞千绫的视线落在了始终平静的少年脸上,他沉沉的视线与她隔空交汇,她紧了紧牙,而后开口:
“因为他不是你们口中的不祥之人,他是我人生中的贵人!”
话音落下,所有人的眼神都聚到了她的身上,眼前之人的视线更是灼灼。
难言的话一旦出口,剩下的话就没有那么难说,对着女人讥诮的眼神,虞千绫丝毫不怯:
“你们身为父母苛待偏心,恶狠刻薄,身为邻里是非不辨,助纣为虐。年少时虐待驱逐,年长时又来索命,他明明身上不染纤尘,和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从不善待他也罢,竟还打着他的主意想要以命换命?”
虞千绫说着说着越发觉得这群人荒唐,她扯了扯嘴角,冰冷的眼神落到了莫水仙和贺兰石的身上,“你们,根本不配做他的父母。”
冷沉的话音落下,一张符箓不知何时贴在了莫水仙的手上,灼烧的感觉一路从手臂蔓延至头颅,不等女人撒开手,她就已经把少年拉到了自己的身旁。
“你们不接纳他,我虞家接纳他,记住了,从今往后,贺兰景渊与你们再无任何瓜葛。”
“他不是灾星,是我虞家的人。”
少女身姿单薄,但此时真正宛如一个神女,她姿容美丽,高贵难近,一颦一笑,一言一语皆代表着神的旨意。
庄严的“神旨”落下,众人缓了许久才接受这个现实。
被他们嫌了十几年“灾星”在遇到了虞家女之后一朝翻身成为了“虞家人”。
虽然内心各有想法,但是碍在虞千绫在场,他们也只是闭紧了嘴巴。
贺兰家夫妻亦是睁大了眼睛,比起村民,他们相比更难接受这个事实,“可是他是我贺兰家的血脉。”贺兰石骨子里浸润的大男子主义思想让他不愿接受这样的说法。
虞千绫瞥了他一眼,刚想出口驳他,却有一道声音先于她出了口:
“生而不养,不配为父,养而不仁,不配为人。”
冷冷的声音在身边响起,这是在这场闹剧之中,身为当事人的他第一次张口发言。
贺兰景渊的视线轻蔑的落到了男人的身上,他嘲讽地勾起一个弧度,简单又冰冷地陈述:“母不慈,父不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