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千绫空手离的家,回家之时却抱回了一只兔子,一床毯子,并且还带回了一个大活人。
虞家自隐世以来便不轻易接待外客,除了前几日到来的人皇,以及一些通过特殊渠道拜上虞府的山民,能够从大门光明正大走进来并且由未来巫祝举荐留下的,贺兰景渊还是头一个。
携着少年走在虞府之中,即使有意低调,但还是引来了许多目光。
侍女小厮路过身旁侧眼探寻,几张半熟的脸隐在柱后时隐时现,偌大的虞府因着陌生少年的到来而倍具生机。
一路穿过回廊将人带回了起云筑,放下怀中的兔子递给开门的侍女,虞千绫带着少年进入院子,向他介绍道:“这就是我住的地方啦,虽然地方不大,但是景色却很好。”
指着院外远眺就能看到的云海,又带他看过了屋后郁郁葱葱的竹林,把该认识的人和物屋子都介绍了一遍,最后推开了为他准备的房门。
门扇开启,一股尘封的气味传来。
这间屋子是院中空闲下来的侧屋,自从建院以来,一直都没有什么人住过,连她自己也只是偶尔进出过几次。
作为主人的另一间卧房,侍女也会定时来这边打扫,但是由于长久不通风的原因,屋内的味道并没有那么清新。
微微低咳了几声,虞千绫扯出了一道僵硬的笑容,侧身挡住了少年的路,“这里很久没有住过人了,灰尘有些大,我还是叫人来重新打扫一下吧。”
还是头一回邀人同住一院,想起初到山中时对方对她的照顾,虞千绫觉得轮到她做东,也不能委屈了对方。
话音落下,已经准备好喊人过来,却不曾想少年摸了摸她的头,温声道:“不用,我自己来就可以。”
“可是你是客人,怎么能让客人自己打扫的道理。”虞千绫本能反驳,但是话说出口后她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不合适,是她说要把他当成家人的,但现在又将他当成了客人。
少年的眼神落在她的头顶,虞千绫的手心开始冒出热汗:“我不是这个意思,总之,房间不用你来打扫啦!”
将少年手中的木箱接过,耍赖般地藏在身后,喊来了侍女,嘱咐她们一定要把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又考虑到少年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
虞千绫忙前忙后,叮嘱了一大堆,直到日落西沉,她才意识到原来时间已经不早了。
厨房飘来了阵阵菜香,肚子也有打鸣的迹象,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她邀着少年一同坐下用餐。
丰盛的菜肴摆上餐桌,追赶着夕阳的余晖,虞千绫亲自为少年倒了一杯果酒。
想起民间的风俗,喝酒必定要配上几句祝酒词才不枉欢宴一场。
俱怀逸兴,对酒当歌,那是豪士的酒礼,虞千绫不是侠客名士,她举起酒杯和少年的酒杯碰了一碰,扬唇露出白牙:“为此春酒,以介眉寿。”
“小妹在这里祝贺兰兄长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好花常有,好梦长留。”
清脆的碰杯声落下,她仰着脖子将酒水一饮而尽,酒液滑入喉管,虞千绫吊了吊眉头,感觉今日的青梅酒似乎比以往更烈了几分。
思绪仅仅一瞬,酒杯放下,看到少年仍未动杯,她的目光落到他的脸上,疑惑道:“景渊哥哥为何不喝,这酒不会醉人的,还有强身健体的功效。”
贺兰景渊的视线幽幽,闻着香甜的酒味,他蓦然回忆起了一桩已然尘封多年的往事。
杯中酒色清澈,香味醇厚,独含一种雪莲的香气,是他千年之前为她亲自酿制的雪莲酒。
雪莲长于丰沮玉门高山上的岩缝,它耐寒喜高,数量稀少,但有极高的药用价值。
当年她的体质不太好,他便只身去了玉门雪山将雪莲采了回来替她泡了这坛雪莲酒,酒坛埋在院中那棵老树下,本来想着来年再同她共饮,没想到后来就再也没有了机会。
不知她如何寻到了那瓶酒,贺兰景渊的目光落在了少女微红的脸蛋上,比起姑娘家喝的果酒来说,莲酒微烈,药劲迅猛,入口不久就会全身发热。
她本就不是耐酒的体质,果不其然喝了一小杯后就开始变得晕晕沉沉。
白嫩的脸颊上泛起红晕,眼中也泛起了一层水润,贺兰景渊看了她一眼后,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嗯,多谢绫儿的美意,喝完了。”怕她不信,故意又把酒杯翻转。
莲酒的酒效慢慢挥发,虞千绫的头脑也变得慢慢昏沉,熹微的残阳晃着她的眼睛,残阳之下,是少年的俊美的侧颜。
身体好像有些不受控制,莫名向着他的方向倒去,他扶住了她的身体,眼神看向她,“你喝醉了。”他的声音也格外温柔。
重重摇了摇头,虞千绫并不承认,“我没有,你胡说!”
背光的视角下,他似乎浅浅扬了扬唇,视线也格外轻柔。
余晖渐渐散尽,侍女悄悄为他们又点上了灯烛,烛火照亮了他的眼眸,幽深之中似有星河流转。
对视只是一瞬,但在不知名的某个瞬间,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