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自己亲弟弟的后脑勺,白洛尹歪了歪头,右耳上的黑色耳坠又在空中一晃一晃的。他转头问身后的朱墨:“相处这么多天了,我以为我们应该成为了朋友,你为什么喜欢一个人走在队伍后面呢?你愿意跟我和洛禾一起在队伍前面走吗?”
白洛尹总是这么自来熟,他的好意和亲近常常让朱墨感觉招架不住。朱墨并不是不愿意跟他们走在一起,他只是感觉有些紧张压力很大。透过灰色的碎发,像凝固得通透琥珀般的眼眸里盛着一股纠结情绪。他说他们相处这些天算是朋友了,或许是的吧,有人愿意主动和他交友,朱墨很开心,但朋友也得有自己的空间,不能天天黏在一起吧。
他深吸一口气,用尽自己最大真诚地说:“对不起,我现在想一个人静静。如果有什么事请来叫我,无论如何我都会来帮忙的。”
“啊,”白洛尹露出了一个明显失望的表情,然后强打起笑容。其实他料到了他会这么回答,但他要装装失落和大度让他心里愧疚,“我理解。有的人是更加喜欢自己独处,你有事也可以来找我,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是朋友。”
然后他又看着前方弟弟那纯黑的后脑勺,好像只会注视着前方永远不会再转过头来般冷漠决绝,但他知道这一切只是表面。从小时候开始起他就知道如果不管他,最后白洛禾会一个人找地方躲起来偷着哭的。或许是双胞胎的原因,他有点看不得白洛禾难过,总能深感同受一样。白洛禾确实是个麻烦的人,但他撇了撇嘴,最后还是选择小跑几步追了上去。
在白洛尹离开后,朱墨松了一口气,终于能放松下来之余,他的心里又有一种空空荡荡得失落感。他明白,这是孤独的感觉,是一种他谈不上讨厌或者喜欢但却非常熟悉的感受。
黑服的职业军人们似乎一早就将这片废墟建筑群的地图摸清楚了。带着他们来到一个非常宽阔似乎四通八达的地点,埋伏在这附近的草丛或者房屋阴影里。没过一会就来了一群大概十几个绿江人,他们鬼鬼祟祟探头探脑,似乎也想埋伏在这附近,结果当然是被早已埋伏好的红花兽人迎头重击,一波群战就此展开。
不满二十岁的毕业生终归缺乏经验,之前蹲在草丛里的时候朱墨看着越来越近的敌人就在疑惑犹豫,他握紧手中的刀,不确定自己该什么时候出击。蹲在他不远处黑服军人就毫不犹豫的出手了,拿着棍子就给鱼头人一个爆头。朱墨看着他的动作连忙也抓着就近的虾头人一刀砍了过去。因为人数上占据优势又偷袭了敌人,感觉这场战斗没有什么危险和难度,朱墨花了更多的注意力用眼角的余光去观察周围。那些黑衣军人并不是有多强,身体素质或者属性板面有多好,但出手凌厉果断,也没有多余的动作,这造成他们的速度普遍比彩衣毕业生快上一截。在瞬息万变得复杂战场上,这一份更快便也让他们获得了更多的人头。
一抹又一抹跳动的红色难以被忽视。那是纯黑军服上明亮鲜艳的红色国徽。极快的动作让艳丽红与沉稳黑交织成一片庄重又庄严的玄色。这衣服真好看,朱墨知道总有一天他也会穿上这套制服。
他还观察到吕哈克有些急了,似乎终于意识到这个眼下这个状况不适合慢吞吞地拉弓射箭瞄准,动作有些愤怒地抽出砍菜刀像劈石头那般用力地砍来砍去。
与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无论在什么状况下始终冷静沉着,喜欢站在较为弱势的队友身边保护协助他们的楚涵。
至于白洛禾与白洛尹他一时没看到他们。小猫科兽人的攻击方式总是较为隐蔽又快速的。
相比急着抢人头,朱墨感觉现在多观察一下周围,学习前辈的经验似乎更为重要。不过在群战的时候,注意力不集中似乎也是个致命的错误,尤其是他之前还受过重伤。手腕突然传来一阵熟悉得剧痛,好像是剧烈运动下旧伤复发。正在与敌人对持的当下,他也来不及仔细查看自己的状况,只能强行忽视这份疼痛,但这终归影响到了自己的动作,让原本完美无缺的防御露出破绽。
像刀刃般的利爪从癞蛤蟆的手指头上伸出,朱墨抬手的动作稍微一顿,这原本应该被菜刀侧面挡出的利爪越过了刀背。一条血线出现在朱墨的脖颈上,他连忙向后一跃拉开距离,可越来越多的血从伤口处流出。那种濒临死亡般的寒冷感再次袭来。
他虽然是极有天赋的人,可终究还是太年轻缺乏经验,以前连伤都未成受过。
——真丢脸啊,竟然这都没能躲过?意识陷入黑暗前他这般想着。
传闻人死掉的时候听力是最后丧失的,这种说法好像是真的。他知道自己明明睁着眼睛,但眼前却越来越黑,越来越暗,在这一片黑暗里却能清晰地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完了,又惹人生气了。
他想说话但却好像无法发声——对不起啊,白洛禾。浪费你费力气救我,我这波死得也有点太容易了。
最后连呼唤他名字的声音也消失在这黑暗之中。过了一会这片无知无觉的黑暗里又出现了一丝光芒,逐渐扩大,那是睡眠仓的门在缓缓升起。他离开虚拟世界又回到了现实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