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马羿杰准时起床从家里出发。
搭了长途的公车,抵达邻近山区的一座公车站后下了车。
待公车驶离后,马羿杰仰头望向头顶那片一览无际的浅灰色天空,从天而降的微微细雨沾湿他的衣襟与发丝,忘了带伞的他只好戴上衣服后面的帽子,继续往他的目的地前进。
十年前的今天,同样也是这样的天气。
可是唯独不同的是当时和家人分隔两地的他,看见的天空却是相反的湛蓝晴朗。
填入脑海记忆里的这画面,每每想起就会格外讽刺。
走进今日没什么客人来访的灵骨塔,马羿杰循着手帐记下的位置,慢悠悠找到摆放双亲与兄长骨灰的塔位。
看着家人微笑着的照片,他沉住悲伤开口:「对不起,过了这么多年才来见你们,让你们失望了吧?尤其是大哥……」马羿杰边说边拿出放在后口袋的手帕,将积在玻璃上的灰尘擦拭乾净。
「肯定在天堂向爸妈你们天天抱怨,我是个无情无义的胆小鬼。」他说,回忆起大哥调侃他的声音,他的嘴角不自觉上扬,「但哥也说得没错,我确实是个胆小鬼。因为不是胆小鬼的话,我就不会到现在才拾起勇气来这里与你们相见。」
放在塔位里一家五口的照片,形成无形的哀伤蒙上他的双眸。
他低头看着手里染黑的手帕说:「很抱歉,至今仍未找到半点姐姐的消息。」
照片里马羿纯当时十五岁的青涩模样进入马羿杰的视线,「我相信姐姐一定还活着。」他斩钉截铁地说,「所以你们再等等,下一次我一定会带着姐姐,一起过来看你们的。」语毕他的眼神流露出无比坚定的决心。
将父母塔位外的玻璃擦拭后,马羿杰接着擦拭哥哥马羿楷塔位的玻璃。
这时他注意到塔位里多了一个花瓶,那个花瓶里放有一束已经凋零的花。
正当他觉得纳闷,准备打开塔位将里面那束凋谢的花朵取下时,一道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啪沙”
东西直直掉落地板的声音,紧接着是他熟悉的那个名讳。
「羿楷?」
马羿杰顿时停下动作,转头看往声音方向,与此同时一个短发女人毫无预警地衝上前扑向他,要不是他反应得快或许他的屁股早已着地。
马羿杰稳住步伐,双手停在半空。
「是你吗?羿楷……」女人颤抖声音,嘴里不断喊出自己哥哥的名字。
对于这突如其来出现的女人,马羿杰不知该如何是好。
然而当女人抬起头泪眼汪汪地与他相视的那瞬间,他找到了埋藏在脑海一隅,被自己遗忘的某个人。
「那个……」
见对方一脸困扰的样子,女人便瞇起双眼仔细瞧着马羿杰的五官。
看清楚马羿杰和自己记忆中那个男人的长相上有微妙的差异后,女人便吓得跳离开马羿杰的怀里,并仓皇失措抬手遮掩自己哭花的脸。
「对不起……一时糊涂认错了人。」她连忙替自己无礼的行为作出解释,「因为先生您和我认识的人长得有些相似……」
「……那个,你是雅芯姐吗?」马羿杰无视女人莫名抱住自己的理由,逕自
从口中唸出那个隐约从记忆中找寻到的名字,胆战心惊地与眼前的女人用眼神确认。
女人愣怔一瞬,随即瞪大双眼指着马羿杰激动喊道:「难不成……你、你是那个小不点?羿楷的弟弟……马羿杰?」
?
两人来到附近的某间咖啡厅面对面坐下,古雅芯首先打破有点尷尬的气氛开口:「许久未见,你长大了许多……眉宇之间越来越像你哥哥。」
马羿杰闻言淡然一笑,「以前许多亲戚都这样说过,说我哥小时候和我很像……」
「但你跟你哥长相虽相似,可是给人的感觉却截然不同。」古雅芯低头看着握在手里的取餐器说:「你哥给人感觉比较稳重内敛,羿杰则相反比较阳刚瀟洒。」
「明明两个都是男孩子,从小到大养起来,就我比较皮。」马羿杰苦笑说,「我妈每次教训我时,都是这样说的。」
「不过十年过去了,雅芯姐就只有发型变得俐落成熟,其他感觉给人倒是没什么变。」马羿杰灿笑,露出一口白牙,藏在上唇瓣下的虎牙忽隐忽现,「还是和十年前一样年轻漂亮。」
听见来自比自己年纪小的男生的称讚,古雅芯像个含蓄小女孩,不禁害臊起来,「哪有……我已经快要奔三,就快就会成为大婶了。」
马羿杰只是笑着,未做回应。
「……话说,这十年你过得好吗?」沉默了一会儿,按耐不住好奇心的古雅芯还是提起这敏感的话题。
马羿杰偏头思索,接着淡然一笑:「应该算还不错……在事件过后遇到了待我不错的亲戚,视我为己出,高中毕业后还主动出费让我去国外留学。」
「国外留学?」古雅芯睁大眼一脸不敢置信,发出疑问的同时,她手里的取餐器开始震动。
马羿杰见状,二话不说从古雅芯手中拿过取餐器然后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