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基喆和负责替芮娜延检查身体的医生确认完其健康状况,他语带诚恳向其鞠躬道谢:「谢谢您,辛苦了。」
「没什么,不论病人的身分为何,将病人救治好这件事本来就是我身为医生该尽的本分。」医生脸上的笑容和她的双眸一样温煦亲切,说完她忍不住沉下面容望着躺在病床上打点滴的芮娜延。
她忧伤道:「接下来就要看那位小姐自己,既然成为了母亲就应该要坚强,这样小孩才会健康成长。」
李基喆轻叹口气,他再次对医生鞠躬。
然而在医生转身前,李基喆突然出声叫住她,「那个,医生。」
医生停下脚步,转头望向李基喆。
「怎么了吗?还有甚么事情想问吗?」
「我能否跟您要那张超音波照片。」他问。
见医生表情疑惑,他补充解释:「我想要代替您,告知她成为母亲的这个消息。」
医生皱了皱眉,但她并没有多问,只是用眼神示意跟在身旁的护士。
护士得到暗示后,便从手中的a4资料夹中抽出一张相片交到李基喆的手里。
「如果芮小姐醒来后,麻烦通知我们护理站一声,我会过来检查看看她醒来的状况如何,会再与您确认芮小姐的情况明日是否还需要继续住院。」护士说。
「明白了,谢谢。」
待护士和医生离去,李基喆不禁长叹一口气。
这声沉甸甸的叹息就如同他此刻的心情一样,沉淀在他脚底下冰冷的长廊上。
只是短短几个小时,他就收到了许多新信息,堆积在他的脑袋里难以消化。
先是下属通知他,以前曾经共事过的前辈,吴兆信警官昨日被人发现陈尸家中,尸体并无外伤痕跡,研判是自杀身亡的消息。
除此之外,吴兆信的遗书内容里面还提到了当年他负责的马家命案的真相向大眾告解自己犯下的错误,虽然遗书内容没有提到兇手是谁但是李基喆知道是谁。
看完吴兆信的遗书李基喆完全没有时间收拾自己震惊与伤心的情绪,排山倒海朝他迎面而来的信息跟那天马羿杰和他说过的大胆推测重叠在一起。
『我有一个大胆的假设,你要听听看吗?』
『当年我姐她其实怀孕了。』
『……什、什么?她那时候不是才十五岁吗?』
『嗯,所以我的父母才会不允许我姐生下那个小孩,不愿让那个小孩成为我姐人生的绊脚石,于是偷偷背着孩子的父亲将小孩拿掉。』
『……孩子的父亲,是谁?』
『我不清楚,这些事情是我几天前去查才查到,原来十年前全家联手隐瞒我这个真相,就因为我只是个小孩子。』
『羿杰……』
『我大胆的假设,杀害我父母和我哥哥,带走我姐姐的人,或许就是那个孩子的父亲。而那个男人就是我哥的朋友,孔诚浩。』
『……蛤?等等,这信息量实在是太突然了。你、你有证据能证明他就是那个兇手吗?』
『没有,所以才说是假设。因此我才会坐在这里,希望你能协助我,用尽各种手段从那个芮娜延口中得知更多真相……拜託了。』
马羿杰的话和现在到手的线索像一颗一颗串珠串在同一条线上,然后完美地在末梢打了个结。
一切终于有了头绪。
李基喆静下心来思考着,接下来他就只剩下芮娜延的证词。
若能撼动芮娜延的真心,如此一来就能向上面正式声请拘捕孔诚浩的命令。
他拉开戒护病房的门,走到芮娜延的病床旁。
静静地看着芮娜延苍白的睡顏,然后一语不发地等待她醒来。
?
夕阳西下,橙色的光芒打进洁白的病房里为这寧静的空间撒上一层透明的橘光。
芮娜延微睁开眼,循着那些光芒她看见了窗外被落日的馀暉染成橙黄的天空。
那天,也是这样的景色。
芮娜延忍不住红了眼眶,酸了鼻尖。
「你终于醒了。」
然而现实的声音,打破了她此时正在怀念的浪漫。
她缓慢地偏头看向站在她床尾的李基喆,嘴巴的乾涩使她开不了口。
「身体状况还好吗?你突然晕倒真的吓到我了。」
似乎因为看不见她的表情,李基喆便走到窗户旁打算将窗帘拉上阻隔掉打扰他视线的阳光。
「……不要关。」
「蛤?」李基喆停下动作,不解地转头。
「不觉得刺眼吗?」李基喆问。
芮娜延闭上眼睛摇了摇头,「我觉得很温暖,我好久没有感受到这么大片的阳光了。」
听完芮娜延的话,李基喆便明白其话中之意。
待在拘留室的时间这么长,想念温暖和煦的阳光是正常的。
他将窗帘拉回原来了位置后,拉了张椅子来到芮娜延的旁边坐下。
「……不管你再问多少遍,我的回答永远不会变。」芮娜延的气音虚弱与在侦讯室时的音量呈明显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