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心思,索性也懒得解释,只道:“不必了,你们且下去吧,也让我好生盘算盘算。”
冬吟与抱厦便乖顺地退了出去。
临近深夜,苏和静通了头发卧在架子床上,望着屋内影影绰绰的烛火,竟是一丝睡意都无。
她这澄风苑里骤然少了爽朗话多的秋桐,竟显得有几分孤独寂寥。
思及此,她不免心口一窒。
出嫁前父亲就告诉自己,要好生侍奉婆母,以夫君为天,善待妾室庶子。
出嫁后自己三年无子,父亲又甚少与自己联络,她便愈发小心谨慎,不敢行差踏错一步。
像白日这样的哑巴亏她吃下的难道还在少数?只是可怜了秋桐,庄子上到底不比端阳侯府锦衣玉食。
几个丫鬟都将这一日苏和静的怏怏不乐瞧在眼里,秋桐走后,二等丫鬟茯苓便被提上了一等,如今四个丫鬟俱在耳房坐着说悄悄话。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工夫,澄风苑二门外传来一阵似有似无的敲门声,声音长而笃定,还伴随着两声布谷鸟的学舌之声。
冬吟与抱厦绷紧了面皮,连忙唤来了几个信信得过的婆子,要她们去廊下看管好那些旁人安插在澄风苑的人手。
冬吟自己去了二门外,从门缝里接过了一张纸条。
她也不敢拖沓,便疾步走进了正屋,隔着帘子唤了一声床帐上的苏和静:“大奶奶,那儿有信来了。”
苏和静兀自回神,将自己荡于胸前的秀发挽起,不急不缓地开口道:“拿进来罢。”
烛火下赏美人愈发明艳动人,此刻的苏和静正着了一身纱衣坐在床榻边上,虽未施脂粉,却唇红齿白,眉眼莹润,美得动人心魄。
冬吟不敢多瞧,便把那纸条递了上去。
苏和静借着烛火扫了一眼,脸色大变后,旋即便用那烛火点燃了纸条。
冬吟不知纸上写了什么,可从苏和静微微发颤的身形和阴沉无比的脸色中可以窥见纸条上写着的定是个坏消息。
莫非是方氏又闹出什么幺蛾子来了?还是大少爷又“抱恙”了?
整个澄风苑都格外安静,正屋内更是寂静到连自个儿的呼吸声都能听个一清二楚,冬吟摸不清苏和静是什么章程,只能试探性地开口询问道:“大奶奶,这是怎么了?”
苏和静将心内的郁气一压再压,终还是与出口的话语一起吐了出来:“方氏又怀了身子,并抬了她身边那个貌美的丫鬟伺候世子爷。”
方氏又怀了身子?
冬吟错愕地怔在原地,竟瞒得这样好?先前竟一点风声也没透出来。
大奶奶还在思量着要不要抬个良家子为妾室,方氏竟已将身边的丫鬟推了出来。
从前倒真是小瞧了她,这样杀敌一千自损三百的招数也使得出来。
楚香楼
这日夜里,不单单是澄风苑内的苏和静彻夜难眠,暖香阁里的方氏也正与荣嬷嬷商议着过几日去大国寺上香一事。
方氏生的面白似玉,一双杏仁眼里漾着些含情脉脉的媚意,双颊因喜意而染上些嫣红,小巧的嘴巴一张一合,尽显小家碧玉之态。
论理说她生的远不如苏和静明艳动人,可她却比那端庄大方的苏和静要多上几分小意可人,再加上从前做通房时的情分,这才牢牢攥住了世子爷的心。
思及此,方氏的笑意便又真挚了几分。
荣嬷嬷也在一旁凑趣道:“姨娘这胎总算是坐稳了,再不怕澄风苑的人使什么鬼主意。”
方式嗔怪着瞪了她一眼,笑道:“她可是靠着贤惠大度的名声才坐稳了世子夫人一位,又怎么敢伤了我?”
荣嬷嬷也附和道:“是了,依着世子爷待姨娘的情分,断不会让她欺负了您去,我瞧着世子爷待她不过面子情而已,那颗心则安在了我们暖香阁。”
方式听了这话后愈发喜笑颜开,脸上隐隐浮现出了几分骄矜的意味,她指了指荣嬷嬷道:“二奶奶昨儿送了些西湖龙井来,你爱喝这些茶,便称几两回去吧。”
荣嬷嬷自然喜不自胜,又奉承了一番后,拿着一提茶叶走出了暖香阁,路过东厢房时忽而听得里头传出了些莺声燕语。
荣嬷嬷便对着门框啐了一口,暗暗骂道:“不要脸的娼妇。”
那屋里正是方氏身边的大丫鬟流珠在伺候裴景诚,荣嬷嬷素来与这流珠不对盘,已是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眼瞧着流珠要飞上枝头变凤凰,她如何不恨?
荣嬷嬷走回自己寝房的路上,便斜瞥着眼不住地思量,流珠能伺候世子爷,她的内侄女白玉如何不行?
她总要想个法子才是。
方氏有孕的消息未曾在端阳侯府内传开,唯有裴景诚与澄风苑知晓了这事。
裴景诚一时喜得忘性,便从自己私库里抬出了一箩筐珍稀物器,流水似地送去了暖香阁内。
苏和静这个正妻自然也该有所表示,她便将御赐的软烟罗分出了两匹颜色鲜亮的,并着些保胎的名贵药材一并送去了暖香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