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真的。”江何咬牙,“…有病吧?”拿到骨灰,林继芳的葬礼就算真正办完了。江何问她:“是不是要葬回长岚?什么时候去?”孟杳说:“周末去吧。”江何讶异,“等那么久?”今天才周一。孟杳也是犹豫再三才做这个决定,无奈笑道:“你没看见刚刚项主任欲言又止的样子?”刚刚告别仪式上,项主任看着她,分明是无奈,却又不能怪她。她这段时间请了太多假,要是明天再不去上班,明德可不是什么有人情味的学校。孟杳也是受现实所迫,这几年因为买了车要还贷款,她本身就没有多少储蓄。这么一场葬礼下来,她的存款所剩无几。这当口万一失业,那经济状况可就不容乐观了。而且她隐约感觉和孟东方之间还有一脑门的官司要断,没钱可不行。“反正都尘埃落定了,在家供几天也行吧,保佑保佑我。”孟杳笑了笑。“…你别抱着骨灰盒这么笑,怪吓人的。”江何扯一下她的胳膊,“那你周末什么时候要去,跟我说一声。”“你没有事情忙?”孟杳问。“我又不是江序临,忙什么。”“但你那天穿西装,不是有事吗?”孟杳才不傻,如果不是有重要的事,江何打死也不愿意穿西装。“…小事。”江何强调,“不差你这点时间,你记得叫我。”“哦。”作者的话林不答作者01-23 孟杳喜乐。到周末,江何没能去成长岚。孟杳周五晚上给他打电话,说打算周六上午去,当天去当天回。江何愣了一下,问:“下午行么?”“怎么?”“没什么,我在孤山岛。”江何是前一天就到了,但合作方飞机临时取消,延误了一天。他今晚跟人聊了租地的事,喝了点酒,没法回去。“那没事,我自己去。”孟杳跟林拓说好了礼拜天和莫嘉禾一起去他工作室看看,不好临时毁约。更重要的是,长岚还有一桩拆迁的麻烦事在那儿,她仍然不想让江何插手。“那就上午。我现在叫人来送我回去。”江何说。“不用,我就放个骨灰,也不是什么大事。”孟杳玩笑,“你怎么回事啊最近,卖给我当保镖了?”江何听这话,不再坚持了。沉默两秒,不耐烦地嗤她一句:“就你?”孟杳哈哈大笑,挂了电话。孟杳没去老屋落脚,径直沿着盘山公路开上了静岚寺。据说早二三十年,静岚寺在长岚还是颇具声望的,香火很足。但近年来长岚人口流失严重,老一辈又相继去世,年轻一辈信佛的不多,因此静岚寺渐渐冷清,还不如自个儿山脚下那些不要钱的野菜受欢迎。下了车,还需走一段小路,才到静岚寺内。深秋时节,满地枯黄落叶,乘着行人的脚印一点一点归入泥土之中。静岚寺清贫,山门之处悬一块旧得发灰的牌匾。走进去,规制倒齐整,如一般汉传寺院,山门之后是天王殿、大雄宝殿,然后是观音堂,再往后有庭院、钟楼、塔楼,左右伸出长廊,分列僧房、库房、伙房、斋堂,只是都透着一股老旧之气。虽是周末,静岚寺内人也也不多。孟杳一路走到庭院里,才看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抓着大扫帚在扫落叶,扑扑簌簌。一听门口有动静,回头见她抱着骨灰盒,便笑道:“老林的孙女是吧?”孟杳意外于她的熟稔和热情,礼貌地点了点头。“来吧,我带你去往生堂。”说是往生堂,倒也不算正式,长廊尽头辟了一间较大的房间,打了两面带格子的橱柜。每一小格,供一盒骨灰、一块牌位、一盏白烛。往生者的骨灰供在这里,家属每年要交六百块钱,也算是静岚寺的一项收入。孟杳看了一眼,两面墙加起来,大约供了二十个牌位,并不多。那老太太抱着林继芳的骨灰盒,轻车熟路地放进一个隔间,拿抹布擦了擦。回头对孟杳笑道:“这里的位置我们都是早就预定了的,老林选了这个,我选她旁边这个,有太阳的时候能照到光,不错吧?”孟杳有些意外,“…她没跟我说她选好了这里,我差点去选墓地。”老太太不惊讶,笑眯眯道:“她跟我说了呀,我们会给你打电话的。”她的语气很自然,好像顺理成章就该这样。孟杳想了想,也确实,林继芳跟她一直不算亲。她从小就清楚,奶奶并不很喜欢她,她好像不喜欢长岚的任何人,她只是比孟东方有责任心,多少不能让亲孙女饿死。如果不是有拆迁和生病这两档突发事件,依林继芳的脾气,也许孟杳只会在最后接到静岚寺的电话,告知她奶奶过世了。那样她应该也会更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