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上是被他废了一只手的光头白男,右手手腕处空空的一截格外醒目,而剩下几张,则是一个西装革履的欧洲男人在光头白男病床前的图像。
照片一旁的文件,则是关于那名欧洲男人的详细资料——法国驻泰国使馆商务参赞。
显然,光头白男与这名使馆的商务参赞,关系匪浅。
这件事,的确让周瑾尧有些意外。
汤炳坤呷了一口茶,“察猜把电话打到我这儿的时候,我还以为这老家伙忽然想起我来了,想和我叙叙旧,结果一张口,就说你小子在他的地盘上废了人一只手,当天晚上使馆的人就找上了察猜,他碍于我的面子一直拖着,不过眼下嘛,他实在是拖不住了,这才给我打来了电话”
周瑾尧原以为那群欧洲人是昆沙口中说的,签证已经到期但故意滞留在泰国,没想到偏偏被他弄伤的这人,竟还有些背景。
不过,尽管这件事牵扯到了泰法两国,似是有些棘手,但他从汤炳坤不急不躁的语气中听的出来,事情是有缓和解决的余地的。
果然,汤炳坤再次开口道,“我听说,你动手,就是因为这男的摸了一下那个叫夏茉的姑娘?”
“是”
汤炳坤闻言,眉峰几不可闻地微挑了一下,“瑾尧,你跟了我这么久,我还从来不知道你是个这样冲动行事的人”
屋内忽然间陷入了沉默。
汤炳坤这样一句话,其中包含的态度显而易见,他的意思很明确,当初他看中的,就是周瑾尧沉稳冷静的做事风格,这也是为什么,汤炳坤宁愿把更大的交易交给周瑾尧来处理,而不是和他有亲戚关系的糯康,就是因为糯康急躁暴烈的做事风格,在毒品这样的黑色地带,太容易招来祸端。
而现下,周瑾尧竟然因为一个买来的女人,当街闹出了这么大的阵仗,还伤了一个略有背景的法国人。
显然,他是对周瑾尧有些失望的。
如果周瑾尧识相,就应该果断地把夏茉处理掉,并且郑重保证,不会再因为一些不重要的人,特别是无关紧要的女人“惹是生非”,给汤炳坤带来麻烦。
但是……
周瑾尧并没有做出任何保证,他的目光淡淡地落在毫无涟漪的清茶上。
“坤哥,如果是你,当天被碰的人是嫂子,我想,对方就不只是被废一只手那么简单了”
汤炳坤明显一愣,而后竟爽朗的大笑出声。
他伸出手拍了拍周瑾尧的肩膀,“你小子!还当真是对那姑娘上了心,行了,让你来就是想听听你的想法,看这件事值不值得我出手摆平,既然你这样说了,那这件事就这么揭过去了!”
“来!喝茶喝茶!”
之后,汤炳坤只是随意地问了问东城的情况,好像叫他来,就是简单地品品茶,两人闲适地聊聊天一样。
但是周瑾尧心里却很清楚,汤炳坤的真实目的已经达到,他是想借此事来试探自己对夏茉的态度,看夏茉是否在他心里占据了一定的地位,可以成为日后牵制他的一枚棋子。
天色渐暗,周瑾尧倚在车旁,手指间夹了颗已燃到一半的烟。
烟雾轻转着弯儿地向上散开,他垂眸看了眼时间,之后掐灭了烟,转身上车。
他知道,自己在完全获得汤炳坤的信任这件事上,又更近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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